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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猜拳贺峻霖是弱手,今晚聚会真心话大冒险还没抡上几轮,他已经几杯酒下肚,此回又被捉住他只能向隔壁桌马嘉祺投去求救眼神,只可惜马先生正顾着哄怀中喝醉小猫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他这位好朋友,重色轻友得可以。
一桌人损招也使得差不多,这轮存心想放过他:“就公开第一条note吧。”
贺峻霖刚说了句“谢谢各位不杀之恩”,滑到便签最底部却傻了眼。
旁边同事看他神色不对,起哄道:“你反应这样,难道是什么种子番号?”
更有眼疾手快的直接夺过手机看到一串阿拉伯数字。
不多不少十一位,不知哪位手机号码,日期已是几年前。
好事者已经复制到通话栏,“还是未知联系人,不如这轮换做大冒险,拨出去。”
疑问句却无疑问语气,手下动作更是快人一步。贺峻霖还没扑向手机,已被半路拦截,扬声器“嘟嘟”声响。
“喂。”
若说电话拨出前贺峻霖还有三分不确定,到未知联系人时还有一丝侥幸,此时这声问候将他那些碎碎念的求佛保佑彻底击碎。
没错了,就是刘耀文。
作天作地小王子贺峻霖的掏心掏肺绝佳好男友刘耀文。
可惜,还得加上个“前”字。
不顾众人愣神时间,一位看多长剧的女士已经抢过电话,沉稳出声:“您好,贺先生在我们店喝醉了能劳烦来接一下吗?”
若不是刘耀文听力良好,讲话时听到对面嘈杂声音中夹杂小声调侃,此刻可能已经着急忙慌问起店家地址几路几号。
“你找其他人吧。”语气陌生,“我同他不熟。”
电话挂断时看见备注却险些崩溃跳脚摔手机,自骂“刘耀文论贱还是你贱”。
通话结束界面上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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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分手一年多,电话号码社交账户早该delete,可是刘耀文手机换了几部,系统ID却没变过,每次登入自动同步,方便是方便,但偶尔也会突然翻出旧料不堪回首。
例如几百张旧照片躺在相册,每次刘耀文选择上载图片时都可以看到曾经笑得一脸傻样自己。
刘耀文不喜欢自拍,可他谈过个自诩最时尚私家摄影师男朋友,每次两人相处总是被拍下一堆蠢照。
没办法,恋爱如蜜糖,甜得人发傻。控制不住爱意,连面上笑意都收不住。
分手时说要划清界限彻底抹去对方痕迹,可隔三差五溜去人家朋友圈微博视奸围观的是他本人,一边骂自己贱一边幻想某日对方能幡然醒悟重修旧好的也是这位。
在自我反省劝导半小时不管用后,刘耀文选择拎上几瓶啤酒去找他鑫哥。
刘耀文显然低估了他鑫哥,其实主要还是他逸哥的囤货能力。丁程鑫的冰箱里塞满了啤酒和碳酸饮料,夹缝中还填着几盒巧克力。
与敖子逸一副“这小子来准没好事”“肯定又要哭哭啼啼”的嫌弃模样不同,丁程鑫对这位无血缘弟弟倒是热切欢迎,不仅拥着领进门还一脚踹飞霸着大沙发看游戏比赛直播的敖子逸让给腾位子。
这已经不是刘耀文第一次找丁程鑫讨论感情问题了,丁程鑫这位自己恋爱都谈得晕七晕八的恋爱老手(毕竟一场恋爱谈了十几年)算得上是他的恋爱军师。
其实最初家庭重组时刘耀文对这位看着就好脾气的哥哥有些发憷,听发小宋亚轩讲多了坏心童话故事,深怕丁程鑫哪天突然撕下友善面具或是暗地里给自己穿小鞋。
直到有次见丁程鑫中学同学聚会后被敖子逸送着回来,二人在单元楼下卿卿我我被下楼扔垃圾的刘耀文撞个正着。彼时刘耀文正绞尽脑汁想办法追隔壁系小兔子,遇到同路人感觉福至心灵。丁程鑫和他面面相觑那刻连“被强吻非自愿”的瞎烂说法都想出来了,却没成想刘耀文不仅没揭发他,还因此和他亲近起来。
后来有天刘耀文支支吾吾讲出“贺峻霖”姓名,丁程鑫才“原来如此”恍然大悟。
一场比赛结束,茶几上饮料小食也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加速消耗,敖子逸起身补货时吐了句:“想追就追。”
“可当时我讲的分手……”空调开到十七度的室内,几杯低浓度酒精饮品却让刘耀文烧红了脸,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吞吞吐吐。
“自己提分手自己提复合,自己的事自己做,有问题?”
问题?这说话逻辑,好像是有问题的吧。
“你没事吧?要不今天还是回我们那边?”马嘉祺好不容易把喝得醉醺醺粘人天泽塞进的士后座,回头问同样晕乎乎贺峻霖。
一帮同事走得差不多,在路边吹了阵夜间凉风,醉意被驱得无剩几分。被那通电话扰了半晚心神的贺峻霖还有闲空取笑这位曾经的合租好友:“没事,倒是你小心点,别又给挠一脸,后天返工都顶着张大花脸被人笑。”
这事马嘉祺不是没经历过,和李天泽在一起后没多久就有发生。在组里李天泽出了名的争强好胜,但他一喝酒,平日里的强势劲儿全收敛,软起来像只家养猫咪。可真回了家又暴露出内里作恶因子,疯得很,十足十的一肚坏水惹人心痒痒。真去惩罚驯教,战况激烈,也不知是谁收服谁。
自从马嘉祺和李天泽在一起后,贺峻霖就识趣地搬了出来,现在的住址在城东小苑,距他和刘耀文旧居不过三里路,但搬来大半年还真没遇上过。
不成想,周末睡了个懒床,晌午才爬起来,想要逛去不远T大食堂吃限时供应特色餐,刚出门就和送刘耀文回家的丁程鑫撞上。
“你真还不打算搬啊,这边虽说交通方便,但也太杂乱了,你看敖子逸他车位都找不到还在那堵着。”丁程鑫讲完这句话就看到贺峻霖擦过敖子逸车边横穿过马路,瞬间后悔看个屁的敖子逸。
刘耀文显然也注意到,三人视线交错,贺峻霖走上路坎,嘴比脑快先说了声“hi”。
现在是什么情况。
坐在离T大一墙之隔以贵著称的难食酒楼包厢,四个人一张转盘圆桌。贺峻霖看着一面互相喂食一面互相嫌弃的虐狗情侣,再看一眼同自己圆桌直径距离的刘耀文,这餐饭更是难以入口。
“你怎么选的这家店?难吃得要命。”敖子逸表面上配合,背地里在丁程鑫耳边抱怨。
先前一时头脑发热想要帮弟弟再次追爱的丁程鑫也没想到一众平民小餐馆中装修最高档的一间酒楼竟用洗碗工当厨师水准,再想下菜单上黑心价格,气得咬牙,差点连本意都忘了。
“我们下午还有事,先走,你们好好聊。”
闪人速度很快,麻烦顺便结下账。
贺峻霖真佩服自己在这种旧情人会面经典桥段,还有心思考虑钱包问题。
其实他头脑混乱,还要提醒自己当年恩恩怨怨(并无),才能克制住“被前任帅到想倒”的不轨心思。
“好久不见。”反正嘴比脑快不是第一次了。
为了缓解尴尬先开口,没人回话却更尴尬。
是好久不见,整整两年差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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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后来呢?”
“什么后来,”桌上的水果酸奶冰被人搅成彩色浆糊,贺峻霖看一眼始作俑者,“哪有什么后来,倒是你,十万火急call我过来最好是有急事。”
张真源放下长柄匙,将面前已失去美学意义的冰食推向一旁,看贺峻霖一眼又低下头,神秘兮兮地捂着嘴压低声音泄了个密。
先前张真源一通电话来得及时,在仅剩二人的房间气氛凝滞冰点之前适时响起。
贺峻霖对久别重逢一向不抱期待,真的放下、没有感情纠纷自然没有后续,否则就算年代久远,也不过是把先前未妥善解决的问题拿出来戳着对方脊梁骨再骂一遍。
没有好结果。
「谈的怎样?复合了吗?」
锁匙插进锁眼,还未扭转确认匹配通关,衣兜里手机震动,提示有新讯息。
刘耀文掏出手机,无需解锁就看见来自丁程鑫的好奇心。
「他先走了」
收到四个字回复,正在给敖子逸新买的盆栽浇水的人一时失手,刚开出几朵花苞的植株连盆四分五裂。
敖子逸闻声冲到阳台,“这都第几盆了,哎老丁你能不能手下留点情。”
嘴上叨叨不停,手上立马把人推出案发现场,独自收拾残局。
“到底怎样嘛,下周同学聚会你去不去啊。”没人回应,“贺儿,小贺,贺老师?”
刚受到信息轰炸的人被摇了好几下才回过神:“去啊,干嘛不去。你消息没次靠谱的,上次也说有人要回,最后也没见谁回来。”
“两年前不是人临时变卦吗……那时候还是他特意让我告诉你的。虽然这次他没跟我说,但我看班长动态,下周他肯定会去。”清楚当年故事的人挑眉看他,“没准有机会?”
“打住,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别跟我提。”贺峻霖推开因八卦而凑近的张真源,“有空在这琢磨这些不如想想你自己,吃饭时候我听他们讲,宋亚轩好像也要回了。”
刚刚还因八卦好事耸动的眉毛瞬间坠落。
说是旧事,却还深刻印在脑子里。
贺峻霖中学时代有个贺老师的侃称,一半原因是他对情感剖析到位。
当时他可没想过,自己有天也会栽在这上头。
而且一次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虽然在被刘耀文缠上之前,贺峻霖一直宣称感情史空白,其实更大原因是因为不齿提及。
毕竟有谁的初恋会在表白当日因为对方的不辞而别被迫终止。
“你天天飞来飞去机场都快成你家了干嘛还次次叫人来接,看来我们宋歌手名气不大排场倒不小。”
万年不懂情调敖子逸好不容易开回窍学着新看黄金时段偶像剧做了顿烛光晚餐,向来能犯糊涂绝对不揣着聪明的丁程鑫吹蜡烛许愿,后知后觉问某人不是啥节日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敖子逸恨不得把自己扒光了以示清白,正在电视柜上充电的手机一响,丁程鑫立马忘了刚才气呼呼逼问架势是谁模样。可怜还没证明自己“天地良心日月可鉴”的好心男友敖先生还要做免费司机送他去机场接人,此时见到丁程鑫除“便宜弟弟”外连带一同关照的弟弟发小难免有一丝怨气。
宋亚轩二十多岁人了,被人训还是只会笑呵呵地推搡人。一旁显然没啥聊天兴趣的刘耀文帮他推着行李,直奔路边那辆银灰色目标。敖子逸怕他把近来坏情绪发泄在自己无辜的新座驾,走快几步跟上去。
落在后头的丁程鑫正好借着机会和宋亚轩套起消息:“耀文跟小贺当年怎么回事?”
刚刚还笑嘻嘻想挽人手臂的宋亚轩到了交换情报时刻,立马端正态度变身高级特工:“贺峻霖在他之前,有个念念不忘前男友。”
“痒死了!”被宋亚轩凑近耳朵低语的丁程鑫实在忍不住这近距离交流方式,“你正常讲话。”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当时分手时候,耀文好像是想成全他俩。”
“你天天跟他一块瞎玩还不清楚?”给他俩收拾多了烂摊子的丁程鑫知道这俩小子经常爱凑一起闯祸。
“哪有天天一起瞎玩?我们也是,有正经事的好吗!……”明显无力辩白。
“诶诶诶,贺儿,回神。”马嘉祺刚和李天泽吃完工作大厦旁新开日料回来,就见贺峻霖捧着碗未冲水泡面发呆,“你下午不是请假去参加同学会吗,怎么还不走?”
“不急,五点才开始。我等下直接去。”
马嘉祺挑眉看他,像将他同前天晚上下班后拉着自己直奔商城置办新衣的人作吻合比较。
然而,不到三点,贺峻霖座位上就没了人。那碗泡面连同调料包都留了全尸投进茶水间垃圾箱,只为了瘦些好穿衣。
“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张真源作为几个组织者之一,早早到场,却左等右等不见贺峻霖,还以为他不来了,却又见他出现在门口,“既然来了,是不是说明有戏。”
贺峻霖顺着张真源仿似眼角抽筋般暗示看到班长身边被围在中心的人。
算来也六七年没见了,对上视线的瞬间,看见说没变又有些陌生旧朋友,贺峻霖觉得好像曾经耿耿于怀的那些,早就不重要了。
早就化风化雨,化作中学纪念簿上的一页。是青春点缀,但不是后青春的诗。
原来释怀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了日日夜夜来做心理建设、在来的路上还有些许忐忑的贺峻霖从未想到。
那刘耀文当年口口声声句句提到的“难以释怀”,未免太名不副实。
贺峻霖反省深思,可能真正难忘的,不过是曾经的自己。
又或者,再加一个,久未见仍如初的人。
DBQ还没完……